和顾怀舒相处中，我发现这个孩子仿佛缺少童年。

和他相伴的永远只有作业，辅导班，和父亲的冷漠。

第一次来游乐园，他也显得很拘谨，完全不像其它孩子一样兴奋好奇。

我带着他去坐旋转木马。

他仰头看着，眼里露出欣羡。

“想不想玩？”

顾怀舒眼里流出向往，又摇摇头。

“我不想。”

“我喜欢诚实的小孩子。”

顾怀舒小心翼翼看了一眼我，“其实有一点想玩。”

我拍拍他的头：“想玩就去吧，今天就是带你来玩的。”

他回头看我：“妈妈不和我一起玩吗？他们都一起。”

我这才发现旋转木马上全是父母带着孩子，一脸幸福的玩耍。

看着顾怀舒孤单的身影，我犹豫了一下，还是拒绝了。

“你要学会独立，以后我不在怎么办？”

顾怀舒失望独自爬上木马，音乐声响起，小小一个人在周边幸福家庭的衬托下，显得格外可怜。

我闭闭眼，终究不忍心。

悄悄爬了上去，和顾怀舒同乘一个马。

感受到我的怀抱，顾怀舒眼睛一亮，高兴回头看我。

“妈妈！你来了！”

“嗯。”

他幸福靠在我的怀里，开怀大笑，乍一眼望去，我们就和普通的母子没什么两样。

可是我知道，这终究只是假象，破镜难重圆。

早就已经回不去了。

但是看着顾怀舒手上的淤青，不经意流露出的孤独，我还是觉得愤怒。

或许，是时候找顾烨寒好好聊一聊了。

答应了陪顾怀舒过这个生日，我便没有食言。

带着他和程小宝一起去逛商场。

程小宝直奔玩具店：“妈妈，我想要新玩具！”

“你上次答应我的，拿到优秀小红花就有新玩具！”

我笑着随她挑选：“好，想要什么随便拿。”

顾怀舒牵着我的手没动，或许是知道这样的时光是短暂的，他最近很粘着我。

我叹口气：“顾怀舒，想要什么，去选吧，我给你买。”

顾怀舒摇摇头：“我不要玩具。”

“为什么呢？我记得你以前最喜欢新玩具了。”

我有些纳闷，这个年纪的孩子按理来说抵抗不了新鲜事物的诱惑。

可这几天，顾怀舒除了粘着我好像什么也不喜欢，那些这个年纪孩子感兴趣的东西他只看一眼就没了兴趣。

顾怀舒低头：“妈妈走后，我就再也没有玩过玩具了。”

我一愣，没想到是因为这个原因。

顾怀舒的声音闷闷传来：“妈妈走后，我一点都不幸福，我变成了一个没有妈妈的孩子。”

“再也没有人真正关心我，爱护我，他们只在乎他们自己的利益。”

“他们都好虚伪。”

我没想到这些话会从一个孩子的嘴里说出，我喉咙干涩：

“你们最后没有和袁清清生活吗？”

顾怀舒摇头。

“妈妈不见了，我们怎么找都找不到。”

“袁清清想要当我的妈妈，我才不要她！”

“她把东西搬进你的房间，被顾烨寒赶出去了。”

“我吵着找你，他们都告诉我妈妈你去了很远的地方。”

“我再也找不到你了。”

“他们还告诉我你得了一个叫做‘抑郁’的东西，我不知道这个是什么。”

“我只知道我没有妈妈了。”

“再也没有人爱我了。”

“顾烨寒说都是因为我不乖，妈妈才丢下我的。”

说到这儿，顾怀舒抱紧我，声音带上了哭腔。

“妈妈对不起，全是我的错，求你不要留我一个人。”

听着顾怀舒的话语，我的心不可抑制的泛起几丝不合时宜的心疼。

我闭闭眼睛：“你怪我吗？”

顾怀舒用力摇头，眼泪打湿了我的衣裳。

“妈妈都是我的错，我不怪妈妈。”

我回抱住他，还是说：

“舒舒，我已经有新生活了。”

“有爱人也有了孩子。”

“我可以陪你这段时间，但是往后的路，都得你自己走。”

听到‘舒舒’两个字，顾怀舒哭声一顿，抬头看我。

漆黑的眼睛和我对视，于是我也就亲眼看见他眼里的光越来越暗淡。

“妈妈以前也叫我舒舒。”

我摸摸他的头，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些什么。

挽着买玩具回来程小宝的手，回到了现在的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