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晏尘最终还是回来了。

他推开病房门的时候，我正在做腹膜透析。

他瘦了，眼下有浓重的青黑，胡茬也冒了出来，一身风尘仆仆。

看到我连接着透析管，腹部微微隆起的样子，他的身体晃了一下，扶住门框才站稳。

「清颜……」他声音沙哑，带着难以置信的痛楚。

我没有看他，目光落在窗外的梧桐树上。

叶子已经黄了，簌簌地往下落。

秋天来了。

他走到我床边，蹲下身，想要握我的手，却被我避开。

他的手僵在半空中。

「为什么不告诉我？」他眼眶泛红，「为什么一个人扛着？」

我转过头，平静地看着他，「告诉你，你会回来吗？」

他张了张嘴，似乎想说什么，最终却只是低下头，「对不起……」

「我不需要你的对不起。」我打断他，「顾晏尘，你走吧。」

「我不走！」他猛地抬起头，固执地看着我，「清颜，我知道错了！你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，好不好？肾源的事情，我来想办法！钱，关系，我都有！我一定能找到！」

他语气急切，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。

我看着他，忽然觉得有些可笑。

「你的钱，你的关系，不是都用在林微之身上了吗？」

他脸色一白，「那不一样……微之她……」

「没什么不一样的。」我淡淡道，「顾晏尘，你当初用来救我的资源，现在用来救她。挺公平的。」

「清颜！」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，力气大得惊人，「你听我解释！微之她从小身体就不好，我答应过伯父伯母要照顾她……这次她是真的危险……」

「所以，我的命就不重要了，是吗？」我看着他，一字一句地问。

他被我的目光看得狼狈不堪，松开了手，「我不是那个意思……我只是……」

「你只是觉得，我一定会等你，一定能撑过去，对不对？」我替他说完。

他沉默了。

是啊，他就是这么想的。

他以为我苏清颜，永远是那个懂事的、坚强的、可以无限包容他的后盾。

他从未想过，我也会倒下，也会撑不住。